女孩局促地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棉布长裙的褶皱,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是的,听说您是一位很厉害的占卜师,在家接单。我特意打听到您今天有空,就冒昧上门拜访了。”
“哦……原来是这样。”
江剑心茫然地应着,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虽然进幸福里小区时,那个保安大爷说他们是租户,可眼下这情形,怎么像是连房东尹清月的身份也一并“租”了过来?
她堂堂剑尊,打架斗法自然不在话下,可这占卜之术……江剑心暗自苦笑。
她还记得,人生中唯一一次见到算命的,还是在修真界的时候——彼时她所在的剑宗左边挨着合欢宗,右边邻着卜天宗。
剑宗对于合欢宗是十分不欢迎的态度,各大峰头严禁剑宗子弟和合欢宗来往。
而江剑心彼时身为正道魁首,是风头正盛的少年剑君,师尊长缨君担心她年纪小,被诱惑住,因此多次叮嘱她不要跟那些穿着开窗装,恨不得把腹肌全露出来的合欢宗浪荡男弟子多交流。
于是少年剑君的跨宗交友目标只能放到卜天宗那帮神神叨叨的卦师身上。
能与剑君相交的自然非等闲之辈,江剑心结识了卜天宗宗主的掌上明珠——那位天纵奇才的传奇卦师,现任卜天宗首席弟子。
江剑心曾亲眼目睹她推演命数,少女卦师只消打量她几眼,随手抛掷几枚铜钱,便断言她日后必成剑尊。
那般笃定的语气,仿佛早已窥见命运长河中既定的轨迹。
后来江剑心常想,若她能多活些时日,或许能预见那场终焉之战,自己也不至于毫无防备地迎来陨落之局。
可惜天意弄人,就在她们情谊日笃之时,那位卦师突然染上重疾。
那段时日,江剑心被禁止前去探望,也再得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长缨君叹息着说:“窥天机者必遭天谴,何况是这等惊才绝艳之辈,可怜慧极必伤,天妒英才……”
年少气盛的剑君不信这宿命之说,可天道终究无情。
那位惊才绝艳的卦师没能活过十八岁,而她最终也在十八生日来临前,化作千风中的一缕。
这些都是足够陈旧的过往了,再回想起来已经没了苍凉哀痛的味道,只剩了唏嘘和慨叹。
江剑心抬手将额前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她朝女孩摆了摆手道:“先坐下说吧。”
蓝裙女孩乖巧地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微微发颤。
江剑心低头收拾散落在桌面的塔罗牌,动作刻意放慢,试图掩饰自己的生疏,随口问道:“你想占卜什么?”
她本以为会听到求姻缘、问前程之类的寻常请求,却没想到女孩死死攥住裙摆,声音压得极低:
“我想请您算一算……什么时候去杀迟黎川最合适?我……能成功吗?”
“……啊?”
江剑心指尖一顿,她猛地抬头,脑海中闪过那个晴天娃娃青年——他不就是顶替了“池黎川”的身份?
女孩疑惑地看向她:“我之前和您说过这件事的……您……”
江剑心立刻一拍额头,露出笑容:“瞧我这记性,刚睡醒,脑子还糊涂着呢。”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女孩要杀池黎川她乐见其成。
虽然只是一面,但晴天娃娃青年身上浓郁的恶人气场带给她的印象过于深刻——再加上他还盯上了自己。
她偏好于提前铲除隐患,希望女孩能成功,就算成功不了,也能试探出晴天娃娃青年的具体能力让她有个准备。
江剑心将手中的塔罗牌熟练地摊开成扇形,动作看似娴熟,实则掌心已沁出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