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化利率三万六千五百倍?”楚星河扫过公式,突然嗤笑出声,“难怪能无限增殖——但你们忘了,所有递归函数都需要初始值。”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天衡尺上。青铜表面浮现出猩红的“0”,所有正在分裂的符箓突然僵住,像被冻住的飞蛾般簌簌坠落。
远处传来气急败坏的嘶吼:“你怎么可能找到我们的初始债权?!”
“因为你们太贪心。”楚星河踩碎最后一张符箓,脚下绽开的道纹竟组成一副太极杠杆图,“三日前北冥海冻结合约时,有个体修偷偷用妻子绣的护身符抵了0.001灵石的债——”他抬手虚抓,从虚空扯出一方褪色的绣帕,“这就是递归的起点。”
劫运舟残骸彻底崩塌,藏在暗处的秩序余孽发出不甘的哀嚎。苏挽月趁机抛出账册,书页翻动间化作金色大网,将逸散的诅咒之力收拢成九枚漆黑丹丸。她抹去嘴角血渍苦笑道:“这帮疯子,临死还要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手段。”
楚星河却望向开始坍缩的混沌风暴,眼中倒映出极北之地闪烁的坐标。那块区域的时空结构异常扭曲,在天道账簿上呈现为不断翻转的莫比乌斯环——正是最危险的“自循环债务陷阱”的特征。
“准备‘因果梭’,我们去北……”话音未落,脚下浮空台突然倾斜。十八道青铜锁链破空而来,链条尽头拴着三十六口朱红棺材,每口棺材都刻着“储户9527号”的字样。
“是三百年前那批‘永生定存’客户!”苏挽月疾退三步,九枚算珠结成防御阵,“当年他们存入本命元神求长生,结果遇到钱庄被天道查封……”
棺材盖同时炸开,走出三十六具身缠锁仙绳的青铜尸骸。它们掌心托着早已失效的存单,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火焰。为首尸骸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楚……掌……柜……兑……付……”
楚星河瞳孔收缩。这些是钱庄前身“万象银楼”时代的客户,当年那场仙界金融危机导致银楼倒闭,三千储户的本命元神被困在时间夹缝——没想到秩序余孽竟把这些化作“坏账僵尸”来反噬新钱庄。
“大掌柜,带所有人撤回钱庄本部。”楚星河反手抽出天衡尺,“我来做最后一次兑付。”
苏挽月刚要开口,却见楚星河割开手腕。金色道血没有落地,而是凝成三百六十枚微型乾坤币,精准嵌入每具尸骸的眉心。尸群突然静止,存单上的字迹开始倒流,锁仙绳寸寸断裂。
“本命元神确实无法归还。”楚星河的声音响彻虚空,“但按《仙界金融纠纷调解条例》第1804条,钱庄有权以等价道果偿还——”他身后浮现出一株遮天蔽日的青铜树,树上挂满写着各种功法的玉简,“选吧,《九转轮回诀》还是《大自在逍遥经》?”
尸骸眼中的幽火剧烈跳动,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它们撕碎存单,将碎片抛向青铜树。当玉简没入尸骸眉心时,整个混沌风暴区响起晨钟暮鼓般的道音——这是天道在见证债务重组。
苏挽月突然闷哼一声,手中账册自动翻到末页。原本空白的纸面上浮现出血色地图,极北之地的坐标正在渗出黑色黏液,将周边山川染成腐烂的紫红色。
“来不及了。”她指尖发黑,是被暗账污染的征兆,“那个莫比乌斯环在吞噬信用锚点!”
楚星河却看向正在消散的尸群。最后一具尸骸在化作青烟前,突然抬手点向北方,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小心……赊刀人……”
天地骤暗。
极北之地的方向升起七十二根血色光柱,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秤杆图案。秤盘一端堆满白骨,另一端是跳动的心脏,平衡点上坐着个蓑衣斗笠的身影,腰间别着的砍刀沾满绿色铜锈。
“天道之外,赊账必偿。”沙哑的声音碾过仙界九重天,所有修士的借贷契约同时发热,“楚掌柜,该结三千年前的旧账了。”
楚星河按住狂跳的掌门令牌,突然笑出声。他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一道刀形烙印——那是钱庄初代掌门的印记。
“终于等到你了。”他踏碎虚空,每一步都留下燃烧的信用评级符文,“当年你们赊给万象银楼的那把‘斩运刀’,连本带利该还多少?”
秤杆上的身影缓缓抬头,斗笠下是张没有五官的脸。他举起生锈的砍刀,刀锋映出万千星域崩溃又重组的画面:“赊一刀,还一界。你要押上整个仙界钱庄吗?”
狂风卷起楚星河的道袍,他身后浮现出十万修士虚影——那是持有“尊严期权”的借贷者们。众人命格交织成网,网上每个节点都闪烁着一个正在重生的凡人城镇。
“不。”他伸手握住虚空浮现的青铜算筹,“我押的是三百万金融消费者未兑现的未来。”
极北之地传来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秤杆开始倾斜,白骨那端重重砸向大地,而心脏端升起璀璨星河。在秩序彻底崩解的边缘,仙界第一次见证信用锚点与因果律的终极对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