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县简陋的城墙在炮火中颤抖,多处刚刚修补的豁口再次被撕开。
“狗日的!给老子打!”城墙上,122师的官兵们依托着简陋的工事,拼死抵抗。
王铭章头戴钢盔,身先士卒,在东门城楼上来回奔走,指挥战斗。
硝烟熏黑了他的脸庞,炮弹爆炸的气浪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机枪!压制住鬼子的火力点!”
“手榴弹!给老子往下扔!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川军士兵们虽然多是新兵,但骨子里的血性被激发出来。
他们红着眼睛,将一排排手榴弹扔下城墙,拉动枪栓,将仇恨的子弹射向冲锋的日军。
“砰砰砰!”“哒哒哒!”
城墙上,除了老旧的汉阳造、中正式步枪,还有不少让日军感到意外的家伙什。
“他妈的!这些川耗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捷克式?”
一名日军小队长猫着腰,看着己方进攻部队在城墙下被几挺捷克式轻机枪和几门迫击炮压得抬不起头,不由得怒骂道。
这些武器,正是当初朱豪在晋省时,慷慨“赞助”给122师的。
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比起川军原先那些老掉牙的“万国牌”,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尤其是那些G34通用机枪,虽然王铭章他们更习惯叫它“德国机关炮”。
此刻被架设在关键的火力点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每一次扫射,都能在日军进攻队形中犁开一道道血肉胡同。
“稳住!给老子稳住!”王铭章大吼,炮弹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渗出鲜血,他却毫不在意:“小鬼子炮火凶,但他们人上不来,就是白搭!”
……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
日军第十联队联队长赤柴八重藏,站在后方临时指挥所里,举着望远镜,脸色铁青。
他本以为一个冲锋就能拿下的滕县,居然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支那军队的抵抗意志之顽强,火力之凶猛,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联队长阁下,支那军的火力太猛了,尤其是他们的机枪,射程远,精度高,我们已经组织了三次冲锋,都……都被打了回来。”一个参谋低头汇报,声音有些发颤。
“八格牙路!”赤柴八重藏放下望远镜,怒道:“命令炮兵,给老子狠狠地轰!我就不信,轰不垮这破城墙!”
日军的炮火更加猛烈,滕县城内多处起火,浓烟滚滚。守城的川军伤亡惨重,但阵地却始终没有失守。
士兵们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城墙下堆满了日军的尸体。
黄昏时分,日军的攻势稍歇。
王铭章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下城楼。
他的军装被硝烟和血污浸透,嗓子已经完全沙哑。
师参谋长赵渭宾迎了上来,脸上满是忧色:“师座,今天一天下来,咱们伤亡了快八百弟兄了!弹药消耗也大,尤其是机枪子弹和迫击炮弹,照这么打下去,撑不了几天啊!”
王铭章接过水壶,猛灌了几口,抹了把脸:“我知道。但是,德邻公给我们的命令是坚守!为徐州主力集结争取时间!我们多守一天,徐洲就多一分准备!”
他顿了顿,看着满目疮痍的县城和疲惫不堪的士兵,语气沉重:“给孙军长发电,如实汇报战况和困难。请他……务必设法增援!”
……
与此同时,在滕县以南数十里的第41军军部,军长孙震正焦躁地踱着步。
滕县的枪炮声,他这里隐约都能听见。
122师的战报一份接一份传来,每一个数字都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
“军座,王师长又来电,日军攻势凶猛,他们伤亡很大,请求紧急补充弹药和兵员!”参谋长拿着电报,急匆匆地走进来。
孙震一把抢过电报,看完后,脸色更加难看:“补充?我拿什么给他们补充?我手头这点预备队,填进去也是杯水车薪!”
他猛地一拍桌子:“汤恩伯!又是汤恩伯!这个混蛋!”
之前,他已经数次向驻扎在临城一带,实力雄厚的汤恩伯第20军团求援。
汤恩伯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同舟共济,一定派部队增援”,可实际上却迟迟不见动静。
“再给汤恩伯发电!”孙震咬着牙,“告诉他,滕县若失,徐州危矣!他汤恩伯难辞其咎!就说我孙震求他了,看在谠国大义的份上,拉兄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