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时,会议室里正弥漫着浓烈的咖啡味。省厅犯罪心理学教授陈默推了推眼镜,投影仪上是张复杂的思维导图:\"根据作案手法叠加的特征,凶手很可能有'收藏癖',将不同凶手的'作品'视为艺术品。\"他用激光笔指向中心的\"罚罪\"二字,\"这个符号在法医学史上曾有记载——十九世纪欧洲的'死亡医生'组织,用人体器官拼接成'正义之像',宣称要惩罚世间罪恶。\"
大宝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父亲的旧笔记:\"我爸以前提过,二十年前龙番市曾发生过类似案件,凶手用七具尸体拼成北斗七星形状,胸前分别刻着'贪嗔痴慢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秦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起案件的主侦法医,\"秦明盯着白板上晃动的雨影,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手术刀,\"是我父亲。他在结案前离奇死亡,卷宗被定性为悬案封存。\"他转身看向陈默,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光,\"而现在的凶手,正在复刻当年的案件,甚至在挑衅当年的办案人员后代。\"
窗外惊雷炸响,林涛的手机突然收到匿名视频。画面里是间昏暗的地下室,墙面挂着七件带血的手术服,每件衣服上都别着不同的徽章——正是那些已结案凶手的\"战利品\"。镜头缓缓扫过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解剖器械,刀柄上的\"罚罪\"二字在冷光下泛着幽蓝。
\"倒数开始了。\"视频里传来经过变声处理的机械音,\"七日内,若不能拼完拼图,龙番将下起血色暴雨。\"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泛黄的报纸照片上,年轻的秦明远抱着卷宗站在警局门口,身后跟着个穿蓝色卫衣的少年——正是十七岁的秦明。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秦明摸出父亲遗留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罪与罚\"三个字被磨得发亮。他突然想起父亲失踪前那晚,曾在书房喃喃自语:\"当你开始看见拼图时,已经是局中棋子。\"
下午三点,技术科传来消息:匿名视频的Ip地址来自龙番市精神病院旧址。林涛迅速集结队伍,防弹衣在他肩头压出两道深痕:\"秦科长,你留在这里分析卷宗,我们——\"
\"不。\"秦明抓起法医箱,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是场针对法医的挑衅,我必须在场。\"他看向大宝,后者正往勘查箱里塞额外的止血钳,眼神坚定如铁。
暴雨中的精神病院像座阴森的城堡。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打开时,秦明闻到了与废旧工厂相同的气味——腐烂、焦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灯光突然亮起,七具穿着不同制服的假人模特矗立中央,分别戴着\"手术刀情人焚尸者太平间猎奇者\"等凶手的标志性面具。
\"小心!\"林涛突然扑向秦明,子弹擦着后者耳际嵌入墙面。暗处传来杠铃般的笑声,一个穿着黑色手术服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手术刀在探照灯下划出冷冽的弧光:\"终于来了,我的法医先生。\"
那人抬手摘年前\"焚尸者\"案中本该死亡的凶手!可档案里明明写着......
\"很惊讶吧?\"凶手舔了舔刀锋,\"那些结案报告,不过是我送给警方的剧本。\"他退后两步,墙面突然升起投影,竟是秦明父亲当年未完成的案件分析图,\"二十年前,你父亲差一点就拼完了拼图,所以我只好让他永远闭嘴。现在轮到你了,秦明——\"
林涛的枪响同时响起。子弹击中凶手肩膀的瞬间,那人按下遥控器。整栋建筑开始剧烈震颤,天花板簌簌掉落水泥块。秦明看见凶手退进密道前露出的笑容,以及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枚刻着\"罚罪\"字样的手术刀造型戒指,和父亲遗物盒里的半枚戒指严丝合缝。
\"快走!\"林涛拽着秦明冲向楼梯,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当他们跌出精神病院的瞬间,整栋建筑在暴雨中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里,秦明仿佛看见父亲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而过,手中握着半枚带血的戒指。
深夜的法医实验室里,秦明将两枚戒指拼在一起。当\"罚罪\"二字完整呈现时,戒指内侧突然弹出一张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当你看到这行字时,我可能已经成为了拼图的一部分。记住,真正的凶手,从来不止一个。\"
大宝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快递。牛皮纸袋里装着七张老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两个人:年轻时的秦明远,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男人。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不同的案件名称,最后一张照片上,两人站在龙番大学解剖楼前,背景墙上的奠基日期是1995年9月1日——正是秦明的生日。
窗外,暴雨依旧。秦明盯着照片里父亲身边的男人,突然想起在精神病院密道里看到的壁画——七具尸体拼成的北斗七星下,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举杯庆祝。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第七块拼图,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