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温泉村的欢腾截然不同,武安县县衙后堂,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刘争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堂下跪着几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衙役,正是先前派去温泉村“请”林寒的那几位。
“废物!一群废物!”
刘争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出几滴,“连个小小的温泉村都进不去?还被人打成这个熊样?本官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为首的衙役哭丧着脸,一边磕头一边添油加醋地诉苦:“大人息怒啊!不是小的们不尽力,实在是那温泉村的刁民太……太凶悍了!小的们好言相劝,说请林寒来县衙问话,他们二话不说就抄起棍棒石头,那架势,简直跟要拼命一样!”
另一个衙役赶紧补充:“是啊大人,他们还口口声声说,林寒是他们的主心骨,谁敢动林寒,他们就跟谁玩命!小的看那林寒在村里的威望,简直……简直比您还高啊!”
这话更是戳中了刘争的痛处。
他派去的人,连林寒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一群泥腿子村民给打了回来,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让他心惊的是,林寒在温泉村的影响力,似乎远超他的想象。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争胸口起伏,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正要再骂几句,门外一个小吏匆匆跑了进来,躬身禀报道:“启禀大人,外面来了个人,说是帖马山白龙大当家的派来的,有要事求见。”
“嗯?白龙的人?”
刘争闻言,脸色稍霁,紧绷的嘴角松动了几分。
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心中暗忖:看来是白龙那厮想通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是派人来接受招安了?
哼,算他识相!
“让他进来!”
刘争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丢人现眼的衙役赶紧滚蛋。
衙役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穿着破烂土匪服饰,满脸尘土和血污的汉子被带了进来。
那人一进门,腿肚子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挪到刘争面前,抱着他的腿就嚎啕大哭起来:“大人!大人啊!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刘争被他这副狼狈模样吓了一跳,皱眉道:“哭什么哭!你是白龙派来的?有什么事,起来说!”
那汉子抹了把眼泪鼻涕,哽咽着道:“大人……大……大当家他……他没了啊!”
“什么?!”
刘争霍然起身,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白龙死了?”
“死了!呜呜呜……”
汉子哭得更凶了,“不止大当家,山上的几百号兄弟……全完了!就小的命大,拼死才逃了出来!大人啊!帖马山……没了啊!”
刘争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白龙死了?
帖马山完了?
这怎么可能!
帖马山盘踞多年,手下两三百号亡命徒,凶悍异常,连他这个县令都忌惮三分,只能采取怀柔的招安之策,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襄陵镇那边过来的那伙逃兵干的!
也只有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兵痞,才有这个实力和胆量去硬啃帖马山这块硬骨头!
“是……是不是盘踞在襄陵镇的那群逃兵干的?”
刘争急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若是那些逃兵,灭了帖马山,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他武安县?
岂料,那汉子用力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声音嘶哑:“不……不是逃兵……是……是一群猎户!”
“猎户?”
刘争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一群打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