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面洋洋洒洒数十行字,开头竟与陈琳所写檄文一致: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渤海袁绍:虽出于四世三公,然为私通庶出之子,过继袁成,坐作声价,沽名钓誉,好谋无断,乱国之首贼也!
昔大将军何进,扫除凶逆,招外兵进京,谋出于袁绍,引狼入室,侵官暴国,以致铸成大患。于是弃官而走,逃离洛阳,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又慕虚名为盟主讨贼,进退不定,徘徊不前,致使袁门三百余口命丧黄泉,侵害袁氏,实为进位,有意为之……
“混账,简直一派胡言!”袁绍看到此处,气得猛踢地上的桌椅。
想起当年被董卓杀害的袁门子弟,心中又愧又恨,这是他心底永远的痛,即便他如今贵为燕王,甚至想以后将他们的陵墓迁徙到帝陵之中,但这个遗憾却永远无法弥补。
没想到曹操却说他是故意如此,气得额头上青筋冒起,嘶吼道:“岂有此理,气煞我也,噗——”
怒吼之中,袁绍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仰面跌倒,不省人事。
“快,快来救人!”袁洪再次抱住袁绍,招呼门口的医者救治。
逢纪赶紧把檄文抢过来,命人焚烧,此时他也急得满头大汗,到门外花池边用凉水扑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半个时辰之后,袁绍悠悠醒转,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兀自怒气不休,还要再看檄文。
逢纪劝道:“殿下,檄文不看也罢,荥阳、陈留、濮阳皆有急报,当务之急,还是出兵要紧,抓住曹操,再来审问未迟!”
袁绍问道:“曹阿瞒故伎重施,可有人响应?”
逢纪这半天
早已想好对策,答道:“殿下放心,如今中原仅有曹操一人,刘备阻于河东,刘表向来与曹操不和,孙策远在江东,那檄文不过一片废纸而已,我有三十万精兵,擒之易如反掌。”
袁绍冷声道:“立刻传令张郃、高览、淳于琼,三路发兵直取小沛,孤要将谯郡夷为平地!”
逢纪言道:“殿下进位不久,人心未稳,前线还需殿下亲自坐镇,这洛阳非久留之地,万一荥阳不保,我们将孤立无援,请速回河北。”
“元图所言极是!”袁绍心中没来由一阵慌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双臂酸软无力,问道:“陛下刚回洛阳,该如何处置?”
逢纪答道:“曹操此番发兵,名为勤王,实则欲再挟天子而令诸侯,决不能再落入曹贼手中,否则对殿下大为不利,当一同带回邺城。”
袁绍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一旦献帝再被曹操接走,一道诏书下来,他将是谋朝篡位的逆臣,身败名裂,现在必须由自己牢牢掌控。
仰头望着空荡荡的床帷,袁绍言道:“传令下去,车驾明日起程,即刻回邺城,文武若有不愿伴驾者……皆自愿留守洛阳吧!”
“遵命!”逢纪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