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睿低垂得眼眸微眯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原状。
拱手谢恩:“多谢陛下!臣不甚欣喜。”
小心翼翼起身,坐到李乾面前。
李乾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不得不说,南岐王英俊不凡,即使穿着素雅的道袍,也依旧难掩他与生俱来的轩昂气质。
“多年不见,皇叔依旧如此年轻,朕同你坐在一起,旁人当真以为你我是亲兄弟。”
李乾风轻云淡,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可他的眼神却出奇的凛冽,毫无人类感情。
南岐王自然没有看到李乾眼底的深意,依旧低着脑袋,不敢直视天颜。
“陛下说笑了,臣年近四十,陛下如日月同辉,臣望尘莫及!”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个丹盒,恭敬道:“陛下登基,臣特意炼制了一颗归原神丹,作为贺礼奉于君上,还请陛下笑纳。”
李乾未作回应。
眼眸微眯,痞坏勾唇,眼底的戏谑和不屑乍然而出,仿佛猎人盯着猎物那般戏耍。
两人定定相望。
南岐王举着丹盒,眼眸深邃,礼仪做足,没有丝毫慌乱。
见李乾久久未动,他露出一抹长辈看待晚辈的慈爱笑容:“陛下。”
李乾收回心神,抬手接过他手里的丹盒,似笑非笑道:“那朕,就多谢皇叔美意了。”
虽是一句极为正常的话,可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一丝不太寻常的意味。
南岐王心如浩海,自然没有将这些小细节放在眼底。
历经数十载,难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一眼识破自己的计划?
不可能!
李乾也不多言,反手放下丹盒,舀上一杯茶,递到他的面前,似笑非笑道:
“品茶下棋,赏雪闻香,当属人生一大乐事,皇叔说是不是?”
闻言,李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赞许道:“果然是好茶!陛下才情,臣自愧不如。”
李乾受用,朝海公公摆了摆手。
海公公立马将白玉棋盘端了上来,小心翼翼摆好后,退到一旁,自觉地替两位续茶。
李乾看向玉盘,指着桌上的棋子,略带深意道:“棋如人生,博弈输赢皆在一步之间,一步踏错便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陛下所言甚是。”南岐王同样似笑非笑,轻声附和。
两人虽然没有眼神交流,却
都在心中暗骂对方是个废物。
“棋子非黑即白,人有善恶之分,皇叔你选哪个颜色?”
话音刚落,南岐王眼眸微动,哂笑道:“陛下为君,自然是陛下先选。”
李乾眉头微挑,心中腹诽。
狗东西还当真不好对付,一步一步谨小慎微,难以上套啊。
李睿自然也在试探,他想看看李乾到底想要怎样。
“皇叔时刻警醒,不忘礼仪尊卑,朕甚欣慰。”
“既然如此,那朕便先选,朕就选……”
说着,他抬头似带嘲弄地看了看李睿,咧嘴道:“黑子。”
李睿没有料到李乾会选黑子,按照他刚才说的棋如人生,善恶有分,黑子便是“恶”!
李乾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更加深意道:“自朕登基以来,执政专断,手段残暴,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皆骂朕是暴君,这黑子,朕选的理所应当。”
说完,抬手落子,一气呵成。
闻言,李睿眼眸微动,假意奉承:“陛下谦虚,您执政有道,当属天下第一明君!”
“明君?皇叔当真这么想吗?”
李乾语气平淡,定定地看着手里的棋子,眼神都没有分给李睿。
可李睿却感觉了巨大的压力席卷而来,宛如泰山压顶,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