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属下昨晚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安装调试。幸不辱命,赶在今天开司之时完成任务。”
子墨拿着侍从送上台来的书简,只见那字迹虽略显粗糙,却每个字体都清晰可辨,乃是标准的汉隶字体 。
他心潮澎湃,深知这看似简陋的印刷,却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未来,这些书简将承载着司隶七郡改革的希望,传向四方。
当把五十份书简送到在场的每个人手中时,所有的官员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和热议。那惊呼声和热议声,仿若一阵浪潮,在空气中回荡。
南中英惊叹道:
“此活字印刷之术,真乃神来之笔!日后政令传播、知识传承,皆可事半功倍,张总管大人此举,功在千秋啊!”
忽见杜衡捧书简恸哭:
";去年暴雨冲毁灞桥,某跪求三日不得修缮批文!若早有此术书简通传郡县.”
声咽处,斑白鬓角沾湿书简";以工代赈";条款。他的泪水滴落在书简上,仿若在诉说着百姓的苦难。
杜衡又激动的继言:
“有了这契约,公田下放百姓,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农耕大兴,长安的繁荣指日可待,司隶七郡必将焕然一新!”
一炷香后,子墨给了站在旁边的班超一个让众人安静的手势。他的手势简洁而有力,仿若在指挥着千军万马。班超会意,立即大声示意众人安静。
子墨用犀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全场,那眼神仿若一道闪电,划过众人的心头。缓缓言道:
“诸位看了本王对司隶七郡建设经济特区的方案和关于七郡之地公田下放给百姓耕种契约有何建议和想法?请现在提出意见。”
子墨又扫视了一眼全场,霸气森然。停了三息以后,见无人出列,又继续言道:
“如果说得在理,我们现在及时调整。若是没有什么意见,七日后召开司隶七郡郡守及各县令参加的司隶七郡经济建设发展大会。”
这时候,长安京兆尹林枫出列言道:
“司隶大人,七郡各地郡田皆是各地世家,乡绅,地主统一租种。这是朝廷大司农定下的规矩。这些世家、乡绅、地主家大业大,管理有序,收租便利。
若直接租给细农,他们分散各地,组织管理困难,且这些细农大多目不识丁,狡黠者众多,极有可能拖欠租金,导致朝廷损失惨重。
再者,他们目光短浅,只图眼前利益,哪懂得好好经营田地 。”
而此时,假佐吏含笑出列,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的记录册,那记录册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仿若在诉说着世家的罪恶。朗声说道:
“大人,诸位请看!就说那河东郡的王家,收租时大斗进,出粮时小斗出,百姓苦不堪言。
还有那河南郡的李家,与当地县令勾结,瞒报田亩,朝廷税收大量流失。这些世家、乡绅、地主,表面上为朝廷管理田亩,实则中饱私囊 !”
子墨听了含笑有理有据,有名有姓的指证,大怒道:
“大司农之前定下的规矩,早已不适用于司隶七郡当下的经济发展,改革势在必行!在司隶七郡之内,所有政策和权力皆由本司隶校尉制定,不受大汉以往任何规则和制度的约束与限制!”
林枫听了子墨斩钉截铁的霸气之言后,不敢再说什么。其它本来打算反对的京兆尹官员也赶忙紧闭口。
林枫知道这件事已经无可改变,于是急忙上前高呼:
“司隶大人高瞻远瞩,我等坚决支持和配合司隶大人的特区改革发展和建设。”
其它京兆尹官员见林枫转向,全部躬身敬礼齐呼:
“我们坚决支持和配合司隶大人的特区经济建设工作。”
子墨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子墨将目光转向林枫,趁势沉声道:
“京兆尹林大人,本王要你划出长安城外最少一万亩的土地,来做为经济特区一系列工坊生产的基地。”
林枫一听,心中叫苦不迭,脸上却堆满了为难之色,拱手说道:
“司隶大人,这长安城外土地,多有主属,且关乎民生农事,骤然划出如此大面积土地,实在是难啊。再者,此事涉及诸多繁杂事务,需从长计议….”
子墨面色一沉,目光如电,直视林枫,冷冷道:
“京兆尹林枫,本王奉命改革,此事关乎大汉兴衰,岂容拖延!若你不能妥善解决,本王不介意换个能做事的人来担当此任!”
林枫心中一震,子墨这番话无疑是在以撤职查办相威胁。他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也不敢公然违抗。
此时,林枫属下的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拱手道:
“司隶大人,此事确有难处。长安城外土地划分,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贸然行事,恐生民乱。”
林枫故作内难道:
“城南膏腴皆属郭太后外戚.. 郭家。”
话音未落,含笑掷出密账:
“永平三年,林大人以每亩三百钱强购民田,转手万钱售与郭氏家族“
绢帛落地展开,赫然是郭氏徽记。”
南中英闻言,上前一步,神色坚定地愤然道:
“《吕刑》有云:官吏与民争利者,刖!“
班超适时出列,杀气腾腾,甲胄撞击声如催命符。
林枫伏地战栗,官帽滚落露出早生华发,昔年逼死杜衡父亲的嚣张气焰尽化冷汗涔涔。
南中英继言道:“刚才那位大人所言差矣!如今大汉欲兴,改革势在必行。工坊建设乃强国之基,能为百姓提供生计,促进经济繁荣。
至于土地划分,可合理规划,给予持者补偿,又怎会生民乱?”
马林也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等为大汉臣子,当以国家利益为重。司隶大人此举,是为大汉谋福祉,岂可为些许困难而退缩?”
马融也跟着附和:
“正是,若因一时之难而放弃改革,大汉何谈兴盛?往昔我祖马援将军,南征北战,为大汉开疆拓土,不惜马革裹尸。今司隶大人革新之举,亦是为保大汉江山稳固,我辈当全力拥护,岂可为眼前琐碎之事阻碍大计!”
刘平贵双手抱拳,朗声道:
“京兆尹及诸位大人,切莫因循守旧、畏首畏尾。司隶大人既有此等雄心壮志,顺应天时推行改革,我等当紧跟其后,为大汉的繁荣贡献力量,怎能因些许困难便裹足不前?”
林枫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支持子墨,心中虽满是愤懑与不甘,但形势比人强,他也明白此刻已无力回天。犹豫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拱手道:
“司隶大人,下官愿竭尽全力想办法解决此事,定不负大人所托。只是此事干头万绪,还望大人宽限时日。”
子墨微微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沉声道:
“好,本王便给你时间,但莫要让本王失望。”
林枫战战兢兢的言道:
“下官会尽力去办,决不会让司隶大人失望。”
“好、本王拭目以待。”
子墨见好就收,又问林枫:
“三日后长安百坊铺首扬百万在西市举行鲜卑良马拍卖会,此事你可清楚?参加拍卖会的买家又是哪些人?”
林枫赶忙回道:
“回大人,此次拍卖会颇为盛大,大汉东西南北主要州郡都有商家前来参加本次拍卖大会。听闻有几位蕃王也会参加,其中已经预定数百匹良种战马的最大买家是郭氏家族的世子郭璜。”
子墨听闻,陷入深思,联想起含笑在情报中提到的郭氏在潼关和乌恒国盐铁战马互换的暗中交易。
回想历史上郭氏并无举兵的记载,废太子东海王刘强也是安份守纪,死后还得到皇帝刘庄的高度好评,难道历史的真相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内幕?
而今天这长安京兆尹林枫又几次把自己的思维暗中引向郭氏家族,好像还特意把郭氏的秘密透露给自己。这林枫用意何在?他又属于那一方势力的人呢?思忖片刻,子墨道:
“原来如此盛大之场面,届时本王也去凑凑热闹,捧捧场。”
子墨心中暗自琢磨,这郭氏家族在朝堂之中势力庞大,大汉军队中郭圣通的父亲真定王刘杨的河北诸侯旧将,仍然掌握着大汉天下很大一部分军队实权,郭璜此番大肆购置鲜卑乌恒国良马,难道是想……究竟所图何事?
莫不是暗中在为某些不轨之举筹备力量?此事关乎大汉局势,不可不察。念及此处,他看向林枫,神色平静却暗藏威严:
“林大人,此次拍卖会关系重大,你需暗中留意往来之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向本王禀报。”
林枫忙不迭点头,他似乎是见子墨对自己的话非常重视而紧张,声音微微颤抖:
“下官定当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懈怠。”
待众人散去,司隶府内渐渐安静下来。子墨独自踱步至后院,望着院中的古槐,陷入沉思。
他深知,这司隶七郡的改革之路,必定荆棘丛生,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
同时,深入到大汉社会最核心的经济,文化,政治中心以后,似乎看到了更为深层次的真实状态和历史本来的真实面目。
但为了大汉的兴盛,为了百姓的安康,他已下定决心,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