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长安城的沉沦，子墨启动布局

长安邓氏别院，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邓氏家族的尊崇。

中堂庭院，八角亭被盈盈碧水环绕，荷叶层层叠叠，似绿绸铺展，娇艳荷花点缀其间，或含苞待放，或肆意盛开。

子墨站在楼台负手而立，轻嗅着荷香，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这宁静优美的景象，却难以抚平他内心的忧虑。

目光悠悠越过远处隐隐约约的秦岭山脉，最终定格在那刚刚升起的朝阳之上。

昨日与长安令杜衡一同巡检长安城的情景，如同一幅幅沉重的画卷，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长安，这处位于关中平原中心、八水纵横的千年古都，本应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尽享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持续绽放繁华昌盛的光彩。

遥想当年，长安作为大汉的政治文化中心，四方来朝，车水马龙，宫殿巍峨，市井繁华，彰显着泱泱大国的雄浑气魄。

然而如今，黄河及秦岭流域几条河流管理失控，就像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渭河与泾河年年泛滥成灾，浑浊的洪水如猛兽般汹涌，吞噬大片良田。

无数百姓家园被毁，只能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长安城也未能幸免于难，年久失修的城墙，布满斑驳裂纹，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城门在风雨的侵蚀下摇摇欲坠，再也不见往昔的威严与庄重，全然没了六朝古都的辉煌盛景。

子墨五指紧紧扣住朱漆雕栏，掌下木质裂纹粗糙刺手，那是历史的伤痛，更是这座新贵别院乃至整个长安城衰颓的无声见证，恰似他昨日巡视时所见的凄惨景象：

渭河溃堤之处，浮尸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那是无数鲜活生命消逝的悲怆；

朱雀大街青石板缝里，干涸的流民血迹触目惊心，仿佛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与生活的苦难。

在子墨的记忆深处，东汉时期那位着名水利专家王景，或许是拯救这水患困局的关键所在。

王景治水，采用“堰流法”，修筑了从荥阳到千乘海口长达千余里的黄河大堤，还对汴渠进行了系统整治，使河、汴分流，黄河在之后的八百多年间，大致保持了相对稳定的河道，水患明显减少。

他的治水功绩彪炳史册，可如今，黑木门历经一月有余的苦苦寻觅，却依旧不知其身在何处。

而当下，安置流民、建立工坊、展开长安城大规模城市建设，每一项任务都迫在眉睫，可这一切，都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需要海量的资金投入，才能得以推进。

正沉思间，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子墨转头，只见大王妃星彩儿莲步轻移，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缓缓走上前来。

她手中捧着一件披风，动作轻柔地将披风轻轻披在子墨身上，眼中满是如水般的关切，柔声说道：

“夫君，在想什么呢？”

子墨转过头，只见星彩儿轻倚门框，霞光温柔地洒落在她发间的金步摇上，碎成点点星子，熠熠生辉。

子墨转身时，不经意瞥见星彩儿眼底的淡淡青影，昨夜两人温馨缠绵直到三更的痴语声，仿佛还在耳畔轻轻回荡。

子墨上前，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

“彩儿，我们目前能拿出多少银子来解决当下急需处理的问题？”

星彩儿眨了眨那双宛如秋水般温柔清澈的大眼睛，回道：

“大概四百万两左右吧。”

“这么多？彩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子墨着实没有想到，短短大半年时间，杜康酒和新瓷器的生意，便能收获如此巨额的财富。

“这都是夫君的功劳，妾身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星彩儿脸颊微微泛红，如天边的晚霞，轻轻靠在子墨肩头，二人相视而笑，温情在这小小的阁台之上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子墨心中的阴霾。

带着这片刻温馨带来的舒缓，子墨来到前堂大厅。

他刚在主位落座，便见含笑神色匆匆地从侧门快步而入，到了跟前，俯身行礼，急切又恭敬地说道：

“王爷，您找寻的王景大人我们已经找到，如今正在扬州郡任庐江太守。”

子墨听闻，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坐直身子，立刻说道：

“好，立即着人备下奏章，奏请陛下，为治理黄河分流泾渭两河支流泛滥之患，我司隶特聘王景为河堤谒者，主管黄河流域的管理与治理。”

真是心想事成，子墨心情瞬间大好，脸上洋溢着喜悦，对含笑投去赞赏的目光，说道：

“假佐使办事效率越发高了，当真是我得力臂膀 。”

含笑并未显露出太多兴奋情绪，而是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拱手答道：

“谢王爷夸奖，这是我分内之事。”

子墨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又问道：

“好，好！五大世家的人及班昭都通知到位了吗？”

“禀王爷，全部通知到位，他们都应在今日巳时准时到达府上。”

含笑说着，抬眼瞥了一下沙漏，时间已经快接近巳时。接着又道：

“昨晚崔家运送蓝田县开采的晶石，装满三艘大船，去往了秦岭南边的阳县。我们已派出精明能干的探子跟踪前往秦岭深处，力求尽快了解具体位置。”

子墨微微颔首，示意含笑继续。

“长安执金吾李民可能和九幽会有所勾结。

另外，崔家运送货物的批文是京兆尹林枫亲自签发，名目路引是尚书府刘虹大人开出的皇上赏赐的太湖石，有少府的公文为凭。”

子墨听了，不禁长叹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眉头紧蹙道：

“这一切操作环环相扣，真是天衣无缝！看来这九幽会已打通所有关节，其势力渗透之深、布局之广，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从朝堂官员到地方势力，竟都有他们的人，若不早日铲除，必成大患。”

“另外，明日长安百坊首铺杨百万举行的乌桓国良马拍卖会，据说有三匹西域大宛国的汗血宝马，作为对竞卖最高价的前三名的奖励。”

“哦，还有这等好事？”

子墨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看来这杨百万不愧是生意场上的高手。他知晓物以稀为贵，用这珍贵的汗血宝马作为噱头，既能吸引众多富商巨贾前来竞拍，抬高乌桓国良马的价格，又能提升自己商铺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一举多得，这等营销手段，即便放在现代，也堪称精妙。”

子墨心中暗自思忖，在这个时代，竟有人懂得如此巧妙的现代营销手段，实在是难能可贵。

突然子墨看见桌上的长安城地图。想到对东市的布局，子墨又言道：

“假佐使，请你迅速地查清长安东市旁边是谁的府邸和庄园，看看能不能购买或者是置换？”

说着，子墨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长安地图，展开后，手指沿着街道轮廓滑动，仔细指点给含笑看清位置。

两人身体挨得很近，子墨闻到了含笑身上那熟悉的体香，心中像是有无数条蚂蚁在轻轻乱窜，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

同样，含笑也感觉到了子墨那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想起之前和子墨的那一夜温存，顿时满脸涌起红晕，如同春日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

就在此时，一个清亮而兴奋的声音从前厅传来：

“子墨哥哥，终于又见到你啦！”

子墨闻声望去，只见班昭、莫娜公主、淯阳公主脸上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脚步轻快地直奔大堂而来。

前堂骤然炸开银铃般的喧闹。莫娜公主身着火红襦裙，裙摆如燃烧的火焰，裹挟着西羌香料独特的芬芳直扑而来，那毫无掩饰的喜悦之情，在她脸上肆意绽放。她张开双臂，作势要抱住子墨，却在快触碰到时，又有些羞涩地顿住。

淯阳公主慢半步，轻轻扯住了子墨的袖角，指尖刻意划过腕间旧疤，娇嗔道：

“子墨哥哥若再躲着不见，淯阳便去兰台池喂了锦鲤！”

“子墨哥哥，可算见到你了，莫娜可想你啦！”

淯阳公主则婉转而矫情，轻轻拉着子墨的衣袖，嗔怪道：

“子墨哥哥，这么久都不见你，可是把我忘了？”

子墨被两人拉着，左右为难，满脸无奈。

这时，班昭莲步轻移，上前解围，微微欠身行礼后，说道：

“莫娜公主，淯阳公主，你们且先放开王爷。六大世家的经销商马上就到，若是见到你们这样和王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

莫娜公主和淯阳公主这才松开手，脸上都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各自退后站定，还偷偷瞥一眼子墨。

含笑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醋意，如同打翻了醋坛子，可又不好发作，只能暗自隐忍，表面上依旧神色平静，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只是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正在此时，前厅门房的声音传来：

“邓氏家的邓京邓公子到！”

紧接着，门房扯着嗓子续报：

“阴氏家阴纲阴公子到！马氏家马豫马公子到！耿氏家耿纪耿公子到！李氏家李雄李公子到！窦氏家窦武窦公子到！”

众人依次入座后，子墨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双手抱拳，向在座的六大世家掌管商道的公子们拱手行礼，态度诚恳地说道：

“今日劳烦各位公子前来，实有要事相商。我有一想法，乃是关于房地产的投资运营与开发。”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面面相觑，邓京率先起身，微微拱手，问道：

“这房地产是何物？如何投资开发？”

子墨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自信与从容，抬手虚引，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缓缓解释道：

“这房地产，便是建造房屋、商铺，再将其售卖或出租。诸位不妨想想，如今长安人口日益增多，每日都有各地大量商贾和百姓涌入，对住所与商铺的需求与日俱增，已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市场。

就像人离不开衣食住行，住所和商铺对于百姓和商家而言，是生活与经营的基础，需求始终存在，且会随着城市的发展不断增长。

若我们在合适之地开发地产，定能获取丰厚利润。就如东市旁那处庄园，背靠漕运码头，交通极为便利，南来北往的客商汇聚于此，货物运输畅通无阻。

在此建造商铺、酒楼、客栈，供往来客商使用，不愁没有客源，光是每日的租金和售卖收入，就将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阴纲皱着眉头，神色忧虑地起身，拱手说道：

“可这前期投入巨大，购买土地、招募工匠、采购材料，样样都需要大量银子，风险也不小，万一市场不景气，房子和商铺卖不出去，租不出去，岂不是血本无归？如何能确保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