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在夯土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七十二把马刀整齐插在木台两侧。
萧云天用剑鞘敲了敲囚笼铁栏,正在撞头的李叛徒突然僵住,额头流下的血在火光里泛着黑紫色——那是郭启在麻袋里喂的慢性毒。
\"永昌钱庄的当票值两千两。\"萧云天从囚笼缝隙抽回手,染血的票据轻飘飘落在马帮首领脚边,\"够买三百匹战马,或者......\"他靴跟碾碎地上一颗盐粒,\"换三十车私盐进京城。\"
马帮首领的弯刀突然出鞘半寸,几个年长的马帮成员按住腰间匕首。
萧云天余光扫过人群里抹眼泪的妇人,那女人怀里婴孩的虎头帽他见过——上月查账时,李叛徒的炕头就挂着同样花色的驱邪符。
\"萧公子!\"李叛徒突然扒着木栏嘶吼,腕上铁链刮下木刺扎进指缝,\"我婆娘刚生了娃,您就当给马神爷积德......\"话音未落,郭启的刀柄已经砸碎他两颗门牙。
萧云天抬手制止第二击,他闻到空气里飘散的奶腥味。
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正被两个马帮汉子架着胳膊,绣着金线的衣角从粗布斗篷下露出来——可不是边关妇人穿得起的料子。
\"马帮规矩。\"萧云天突然提高嗓音,剑尖挑起地上染血的账本,\"偷卖货品者断手,勾结外敌者喂马。\"他故意停顿,看着人群里几个刺头把脚往回缩了半寸,\"但若是被胁迫......\"
李叛徒的婆娘突然挣脱钳制,噗通跪在夯土地面。
婴孩的哭声里,她抖开个青布包裹,二十几个银锭滚到萧云天靴边,每个底下都烙着永昌钱庄的梅花印。
\"当家的鬼迷心窍!\"妇人额头磕出血印,\"这些银子我们半分没动,求萧公子......\"
萧云天弯腰捡起块银锭,拇指抹开表面黑灰,露出内侧新鲜的刮痕。
他瞥见郭启微微摇头——这些官银的熔铸痕迹,分明是三天前才从刑部库房流出来的。
火堆突然爆开火星,萧云天顺势将银锭抛进烈焰。
在众人惊呼中,他剑鞘压住妇人又要磕下去的头:\"马帮兄弟的卖命钱,烧了听个响儿也挺好。\"
马刀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几个年轻马帮汉子的眼睛比刀光还亮。
萧云天知道赌对了——永昌钱庄的梅花印在火里泛出青烟,那是官银裹了铅皮的证据。
\"带上来。\"萧云天突然踹翻囚笼。
郭启揪着李叛徒后领拖到木台中央时,那叛徒的裤裆已经湿透。
萧云天剑尖挑起块燃烧的柴火,照亮李叛徒后颈——暗红色的胎记在火光下宛如刀疤。
\"三个月前,永州驿站。\"萧云天靴底碾住叛徒右手,\"给私盐贩子指路的马夫,后颈也有这么块胎记。\"他满意地听到马帮首领倒吸冷气,那件事折了马帮十二个好手。
人群突然骚动,先前架着妇人的两个汉子转身想溜。
郭启的飞刀钉在他们脚前时,萧云天已经扯开妇人衣襟——里衬上绣着刑部小吏才能用的双雀纹。
\"好个被胁迫的苦命人。\"萧云天把哭嚎的婴孩塞回妇人怀里,指尖残留的奶香带着淡淡苦杏仁味。
他转头看向马帮首领:\"您说,喂马的干草该拌粗盐还是细沙?\"
七十二把马刀同时跺地,老马帮们浑浊的眼睛泛起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