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

赵立文带着妹妹走向弟弟，小石头围起来的小水塘像模像样的，弟弟对找吃的事情十分热衷，明明分家后家里不缺吃的，不过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加油，晚上咱们煎小鱼给岁岁吃。”

赵立武重重的点头，转身往水里走继续赶鱼。

来回走了两圈，踩水再好玩赵岁岁也开始犯懒。

赵立文把妹妹安置在岸边坐下，拿起一旁的树叶给妹妹编草环，家里的草帽妹妹戴着不合适。

赵来弟和赵男弟背着背篓从小路小山看到的就是赵立文手里编着草环带着赵岁岁坐在岸边泡脚，赵立武弯着腰赶着水里的鱼。

兄妹三人和谐的样子刺痛赵来弟和赵男弟的眼睛，特别是赵岁岁歪着脑袋看向两人的时候心里的酸水越发呛喉咙，同时心里想着她们上头有个像赵立文的哥哥下头有个想赵立武的弟弟那该有多好。

大房的姐妹俩一出现赵立文便发现了，抬头看了一眼两人侧过身子把妹妹挡住，这对姐妹在大房过得不好他同情不起来。

眼见赵立文不搭理她们，赵男弟主动开口打招呼，老赵家三房条件最好而且赵岁岁手里有好东西容易抢到手，要是和三房的人处好关系偶尔能帮着带赵岁岁可不就方便自已吃东西了，“立文你在做什么呢？”

从去年第一次抢赵岁岁的桃酥，直到猫冬前赵男弟又抢到过一次鸡蛋糕，想到两样东西的美味，她觉得自已可以像赵芝芝一样在三房没空的时候帮忙看赵岁岁。

赵立文不想和大房的两姐妹有太多接触，开口把她们打发走，“奶在家里找你们。”

赵来弟和赵男弟姐妹俩最怕的人第一是刘招娣第二便是赵婆子，姐妹俩从小被那对婆媳打到大，听到赵立文说赵婆子在家里找她们也不敢耽搁急冲冲的往家里赶。

要是晚了，迎接赵来弟和赵男弟姐妹俩的可能是扫把。

赵岁岁头上带着草环看到赵来弟和赵男弟背着背篓的背影想到什么伸手指着两人“哦哦”叫。

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赵来弟和赵男弟姐妹俩没有什么发现，赵立文柔声道，“怎么了？她们欺负过你？”

赵来弟和赵男弟走得快在一个拐弯处消失在赵岁岁的视线范围，没有目标人物赵岁岁放下手继续坐着发呆。

问不出个所以然，赵立文只能放弃，在太阳落山前带着弟弟妹妹回家。

抓到不少小鱼，赵立武跟在哥哥妹妹身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盘算着待会怎么吃。

春耕结束休息两天，不少人在家里躺着，村里的大松树现在肯定有人，赵立文抱着已经睡着的妹妹绕远回到家里。

今天日头好，陈秀禾在家里拆洗盖了一个冬天的被子，看到三个孩子回来走上前去抱过小女儿，“什么时候睡的？”

赵立文估算了一下，回道，“有半个小时。”

这半个月，赵岁岁没有太过嗜睡，醒来的时间控制在8个小时左右。

人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觉，剩下的三分之二用来生活，赵岁岁现在是反过来，不过那也比冬天的时候好多了。

陈秀禾兜了兜怀里翻身的小女儿，猫冬的时候怎么抱都不醒现在还知道换姿势，“明天咱们去一趟县里，几个月不去了。”

等他娘和大哥商量好之后，赵立武捧着自已的鱼篓来到他娘面前举了举，“娘，晚上吃鱼。”

陈秀禾点点头，发现小儿子比刚才出去的时候黑了一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儿还好没有被晒伤，男孩子黑点没什么，“行，用猪油煎得焦焦的。”

赵立武高兴得原地蹦了蹦，“太好了。”

这两年每次上县城的第一站都是县医院，和之前的检查结果一样。

难得来一趟县里，赵岁岁坐在背篓里小脑袋转来转去打量着周围。

脖子一如既往的短，一旁跟着的赵立武抬头看妹妹确实看不到脖子，想到赵铁蛋的话觉得妹妹的脖子确实短了些，“岁岁的脖子什么时候会长长？”

赵立文知道弟弟话里的意思，抬手给了对方一个脑崩，“该长的时候自然会长，瞎操心什么。”

赵立武捂着脑袋快跑两步牵着他娘的手一起走。

5月份，赵岁岁满两周岁，赵广叔没有回来陈秀禾也没有请亲朋好友来家里庆祝，乡下的孩子能过满月和周岁已经是家里头重视了。

因为赵年年的原因赵岁岁不好年年过生日，陈秀禾打算给小女儿做一碗长寿面简单的庆祝就好。

赵岁岁两周岁这一天，陈满仓送来一条大草鱼，“姐，东家给的鱼，这条给岁岁吃。”

第一次看到活着的大鱼，赵岁岁从摇椅上滑下来走到舅舅身边盯着鱼看。

许久不见外甥女，陈满仓一把抱起对方掂了掂，“咱们岁岁两岁了，生辰快乐。”

赵岁岁眼睛盯着鱼没有回应舅舅，直到被抱走才回过头看着抱住自已的人，两只小手扶着对方的肩膀干愣愣的看。

陈满仓哄了好一会也不见外甥女说话，眼看时间差不多只能先回去。

看到弟弟要离开，陈秀禾拦下人，“留下来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陈满仓坚持要回家，“下次，我手里的这条鱼还要拿回家。”

见弟弟坚持回家，陈秀禾抓了两把糖让弟弟带回家给侄子吃，给多继母说不定要求上交两把糖还是可以留下的，“给卫东吃，黑色的糖是你姐夫寄回来的，让卫东尝尝。”

赵岁岁今天穿了一身喜庆的花褂子，正扶着水桶看里面的大鱼。

陈秀禾送完弟弟回来看到小女儿扒着水桶走上前蹲下，“岁岁想吃红烧的还是炖汤的？”

两年的教导，赵岁岁对吃字敏感，听到这个字嘴巴开始流口水不知道是馋还是长牙齿的原因。

就在前两天，赵岁岁的磨牙正式冒头，如果她的乳牙有20颗的话，现在正在长的牙齿就是最后的乳牙，长完之后这副乳牙要用好几年。

从外面挖蚯蚓回来的赵立武听到他娘的话，快步跑到水桶边，“娘，我想吃红烧鱼块，岁岁也喜欢吃，上次岁岁吃鱼肚子可爱吃了，整个鲤鱼的鱼肚子都吃完了。”

相比于清淡口味，小女儿确实比较喜欢吃重口的，陈秀禾点点头，“行，晚上做红烧鱼块面吃。”

厨房里，陈秀禾在搓面条，长寿面要一整根的才好。

草鱼很大，裹了面糊炸显得更多，陈秀禾想着元宵后就没有往堂屋那边送吃的，刚好今天赵广伯带着刘招娣和赵立金去姥姥家走亲戚趁着这次往那边送几块鱼，“小武，这碗鱼你送到堂屋去，小文，这碗给你二伯娘送去。”

赵立武往灶台里加一根大柴后端起灶台上的碗往堂屋跑去，“爷奶，吃鱼。”

堂屋这边，赵老头和赵婆子带着大房的姐妹俩在喝粥。

三房今天做炸鱼赵婆子早就闻到味道，晚饭没怎么吃就等着三房那边给她送，看到四孙子送鱼过来难得对他露出笑脸，“放着吧。”

堂屋的晚饭是中午剩下的粥和晚上煮的红薯，没有什么能让赵立武带回去的，赵老头只能让大孙女去厨房找碗来摊，“今天是什么日。。。”

突然想到今天是六孙女的生辰，赵老头顿时住嘴，碗里的鱼顿时对他也没有什么吸引力。

一旁的赵婆子没有想到这一层，除了丈夫小儿子和大孙子的生辰她一律不记得，接着丈夫的话继续说，“不年不节的炸鱼，这得浪费多少油，你们家可太不会过日子了，要是你娘不会当家让我去教她。”

赵立武有些生气想端走鱼，“今天是年年和岁岁的生日。”

被赵立武这么一噎，赵婆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嘴里还是不饶人，“一个丫头片子过什么生日。”

赵老头夹起一块鱼递到老妻嘴边，“老三家的手艺不错，尝尝。”

赵立武不想在堂屋继续待下去，把腾出来的碗拿在手上快速离开，气鼓鼓的回到自家厨房重重把碗放在灶台上。

看到小儿子满脸不高兴，陈秀禾问道，“怎么了？”

赵立武没有隐瞒，把刚才堂屋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娘，“娘，以后咱们家不要往堂屋送东西了。”

听完小儿子的话，陈秀禾叹了一口气，再怎么样堂屋那边还是要走动，安慰道，“就年节的时候送，爷奶是你爹的父母咱们都是晚辈做好吃的不送一碗会被村里的人说嘴，对你爹在部队影响不好。”

对父母不孝被部队知道有可能影响在部队的晋升，严重的还要脱下军装，用几碗吃的换一个安心，陈秀禾觉得很划算，上次来信丈夫已经是副营津贴涨了不少，一碗鱼而已她给得起。

赵立武嘟着嘴巴不说话，这才想起除了他娘和大哥没人记得他的生日，村里不兴给小孩子过寿，讲究一点的人家都是吃吃一碗长寿面便打发。

陈秀禾知道小儿子没有钻牛角尖，扯了扯对方的脸蛋继续搅拌锅里的面条，今天的面条都是一人一根需要小心煮。

这时，堂屋传来赵老头的惊呼声。

“他娘，他娘。”

“我去看看。”赵立武立即往前院跑去，在二房门口碰上自家大哥和赵立明。

三人一起走到堂屋看到赵老头正在抠赵婆子的喉咙。

赵立文看向炕桌上的碗筷大概知道赵婆子发生了什么，“奶被鱼刺卡喉咙了。”

抠了好一会，赵婆子才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连着胃里的混合物一起吐出来。

呕吐物的酸臭味立即扩散，赵立文拉着弟弟们往后退了退，看到赵婆子躺在炕上难受的喝水便知道对方没什么事。

赵老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个孙子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吃饭，“没事了，你们回去吃饭吧。”

三房这边，陈秀禾听到赵婆子吃鱼不小心卡到喉咙没什么表情，“开饭。”

两岁的生辰没有过周岁时隆重，晚饭是一人一碗鱼块面。

鱼肚子上的大刺被赵立文挑出来盖到妹妹的小碗上，“岁岁来吃寿面了。”

盯着面前的寿面看了一会，赵岁岁没有动手而是直接张开嘴巴要喂，“啊。”

“懒虫。”

吐槽归吐槽，赵立文还是坐到妹妹身边抬起筷子喂，虽说长寿面最好不要咬断，可是妹妹情况特殊还是用筷子夹断一节一节的喂。

一旁的赵立武正准备吃面看到妹妹鼓起来的脸颊夹起鱼喂到妹妹的嘴边，大哥喂面条他喂鱼。

赵岁岁来者不拒，一口吃面一口吃鱼，直到一碗寿面吃完才打了一个饱嗝。

两岁后，赵立文发现妹妹没有以前呆，以前把她放在躺椅上几个小时都不会动，现在会时不时的自已跑到家人身边，这是个好现象。

这天，家里只有赵岁岁一个人，等她醒来面对一个人都没有的屋子没有哭闹自顾自的躺在炕上踢踢脚玩玩自已的手指。

前院的鸡叫声吸引了赵岁岁的注意力，她从炕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学着家里人的动作推开窗户，没想到还真的可以推开。

推开窗户入眼的就是一个正在下蛋的鸡屁股，赵婆子散养在院子里的母鸡正在下蛋，一边下蛋一边“咯咯咯”的叫唤。

赵岁岁盯着鸡屁股好一会直到视线被赵男弟挡住才反应过来，不知道眼前的人想要做什么，她无意识的歪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刚洗衣服回来的赵男弟一进家门便看到趴在三房窗户前的赵岁岁，悄悄摸到窗户往里看确定三房里除了赵岁岁没有其他人，家里没有其他人顿时胆子大起来，“六丫给我拿点好吃的过来。”

赵岁岁听不懂本能的要远离赵男弟，还没转身就被窗外的人扯住衣服无法往前只能伸手去掰赵男弟的手。

知道赵岁岁是个傻的，赵男弟没有期盼对方能回应，眼尖看到炕桌上的土碗想着里面肯定有吃的，开口道，“把炕桌上的碗给我拿过来。”

赵岁岁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的想要掰开赵男弟的手。

机会难得，赵男弟想要自已爬窗户进去拿又担心赵立武回来，刚从河边回来她看到赵立武也在，要是被抓到可讨不了好，想到这里她学着赵立文的口气哄道，“岁岁乖，去给二姐拿那个碗过来好不好？”

刚才还恶狠狠的人突然变得温柔，赵岁岁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对方不说话。

这个歪头杀对家里人来说十分受用，对赵男弟来说没有什么感触。

赵男弟担心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听不听得懂？快去把碗给我拿过来。”

赵岁岁低下头看自已的脚又抬头看向赵男弟直接一骨碌坐下。

赵男弟一时不察被赵岁岁的体重牵制手腕磕到窗檐只得放开扯住的衣服，发现胳膊被磕红一大片生气的抬起头，罪魁祸首已经爬远。

远离危险的赵岁岁靠坐在角落看着生气的赵男弟，眼神幽幽。

赵男弟皱了皱眉，不敢相信自已被一个傻子戏弄，搓了搓胳膊上的红痕想要翻窗进去教训赵岁岁，爬到一半听到三房的院子传来赵立武的声音连忙退回去躲回自已家。

三房的院子里，赵立武把装了洗干净衣服的木盆放在地上径直往屋子走去，这段时间他都需要去河边拿他娘洗干净的衣服回家晒，想着空挡时间不久没带着妹妹一起出门，“岁岁醒了么？”

赵岁岁坐在炕上玩自已的脚丫子不回答，直到后门被打开才看向自家小哥。

推开屋门，赵立武一眼便看到坐在炕上玩脚丫子的妹妹，有些小意外，“醒了，今天醒的时间比较早，有没有尿床？”

面对尿床的调侃，赵岁岁没有听懂只是伸手出双手要自家小哥抱。

赵立武扑到炕上抓住妹妹的脚丫子往炕边拖，把人拖到炕边才抱下来，“要嘘嘘？”

双脚踩在地上后，赵岁岁推开自家小哥的手一颠一颠的往后院的门走去，她要去她的专属嘘嘘地，门槛跨不过去只能扭头求助。

赵立武走上前帮助妹妹跨过门槛，看到妹妹往院子角落走去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弯腰拿起一件衣服抖了抖铺的晾衣架上。

晒完衣服，兄妹俩一起吃早饭。

妹妹不肯自已吃，赵立武只能两只手一起用，自已吃一口喂妹妹吃一口。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转眼赵岁岁满三岁到了可以去市里看病的年纪。

今年小女儿明显更能听懂家里人的话，两次有一次回应，虽然还不会开口说话但人没有以前呆了，陈秀禾对小女儿能好起来越发有信心。

家里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到赵广叔的信，陈秀禾想着等下次二伯哥回来一起去市里。

这天赵立武带着妹妹在家里玩，听到赵铁蛋带话让他送一壶水去地里给他娘，太阳比较大，他想着自已去送很快就能回来便往妹妹手里塞了一个烤土豆提着一罐凉白开便出门，“岁岁乖，小哥马上回来。”

赵岁岁乖巧的坐在小马扎上目送自家小哥离开，听到前院有奇怪的声音好奇心驱使下往前院走去。

前院这边，赵立金从堂屋出来看到赵岁岁和她手里的烤土豆，想也不想直接冲上前一把抢过来。

这回赵岁岁捏得紧没有被赵立金抢走，死水一般的眼眸正在试图聚焦又散开，手抓土豆的力道也不自觉加大把土豆皮抓破。

“你这个赔钱货，快把我的土豆放开。”，一个傻子居然敢反抗自已，赵立金想到前几天被赵立武打把气直接发到赵岁岁身上，再次出手抢过烤土豆顺手推了赵岁岁一把。

躲闪不及的赵岁岁脑门直接磕到屋檐下的柱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幕恰好被送水赶回来的赵立武看到，“你在干什么！”

赵立金看到赵立武立马要逃跑却被对方一把扑倒按在地上打。

亲眼看到赵立金欺负自已的妹妹，赵立武拳头不要钱似的往赵立金身上招呼，“让你欺负我妹妹，我打死你。”

一旁的赵岁岁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脑子闪过许多画面一时间接受太难加上刚才撞柱子磕到脑门实在是太疼了，缓了好久又像是一瞬间，耳朵边传来两个孩子打架的声音，扭头扭头看过去，挨揍的男孩子刚才推了她一把，打人的男孩子好像是她哥哥。